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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寻秦记】【第13卷】 【第7-8章】【作者:紫曰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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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lmfnba 于 2024-10-21 16:15 编辑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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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七章:绝处逢生

  吕不韦坚持要送项少龙一程,后者欲拒无从下,惟有坐上他的豪华座驾。车子经过已大致完成,只欠些修饰的新相国府时,吕不韦踌躇志满地指点着道:「田猎大典后,我会迁到这风水福地来,这是咸阳地运的穴眼,不过邹老师却说由于天星转移,八年后地气将会移进咸阳宫去,哈!那正是储君加冕的时刻。多么巧!」

  项少龙对风水一窍不通,但对历史却有「未卜先知」的能耐,闻言呆了起来,对邹衍的学究天人,更是惊叹。吕不韦伸了个懒腰,笑道:「有八年当头的鸿运,可给我完成很多事了!」项少龙不由心中佩服,吕不韦刚打了一场败仗,眼下却像个没事人般,一副生意人的本色,不怕赔本的生意,只要能从别处赚回来就行了。

  吕不韦忽然探手亲切地搂着他的肩头,微笑道:「新相府万事俱备,只欠了位好女婿,少龙明白我的意思吧!现在你见过娘蓉了,还不错吧!我吕不韦最疼惜就是这宝贝女儿了。」项少龙心中暗叹,这可说是最后一次与吕不韦修好的机会了。这以大商家出身的秦室权相,最初是因利益与他拉上关系,亦因利益而要以辣手对付他,现在再次把他拉拢,仍是「利益」这两个字。他可说是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,只论利害关系,其他的都可以摆在一旁。

  换了别人,遭到刚才那种挫折,多少会有点意气用事,他却毫不计较,反立即对项少龙示好。如此类推,即使成了他的女婿,又或像小盘的「亲生骨肉」,在利害关系下,他亦可断然牺牲,吕雄正是个例子。项少龙直觉感到,吕不韦不但要通过小盘,把秦国变成他吕家的天下,说不定还会由自己来过过做君主的瘾儿。

  吕不韦见他没有断然拒绝,只是沉吟不语,还以为他意动,拍了拍他肩头道:「少龙考虑一下吧!下趟定要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。无论如何,吕雄这蠢材的事不用放在心上了。」

  马车停了下来,原来已抵达衙署正门。项少龙道谢后走下马车。心里明白,吕不韦将会于田猎时再问他一趟,若答案是「否」的话,就会照原定计划在田猎时对付自己了。

  回到衙署,人人对他肃然致敬,项少龙才想到今趟不但小盘立了威,自己亦在都骑军内立了威,以后指挥起这些出身高贵的都骑时,试问谁敢不服﹖滕翼和荆俊早回到署内,三人相见,禁不住大笑一番,畅快至极。吕雄的政治前途就此完蛋,实比杀了他更令这满怀野心的人更难过。滕翼笑罢,正容道:「今次连带将管中邪都给害了,这小子必定心中大恨。」

  项少龙苦笑道:「有一事将会使我和他更是势成水火,因为吕不韦刚向我重提婚事,限我在下趟见他时答覆。」荆俊眨眼道:「这吕娘蓉可算美人胚子,不若把她娶过来玩玩,先报点仇也好。」

  滕翼怒喝道:「你当你三哥是甚么人﹖」荆俊立时闭口。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:「这事确令人头痛,坦言拒绝的话,吕不韦可能受不了,不过亦顾不得那么多了。」

  滕翼待要说话时,近卫来报,嬴盈和鹿丹儿又找上门来了。项少龙与两女放骑驰出城门,沿着官道奔下山坡,来到一望无际的平原处,际此仲春时节,漫野翠绿,又有这两位刁蛮的美女作伴,不由烦忧尽去,心怀大放。嬴盈兴奋地来到他旁,指着地平处一座小山峦道:「那是着名的『歇马坡』,山上有株参天古柏,旁有清泉,我们就以那里为目标,谁先抵达,就算谁赢了,以后见面,都要执下属之礼,为期三个月。」

  另一边的鹿丹儿娇笑道:「当然不止是比赛马力那么简单,比赛者可以用任何方法,阻止对手得胜,但可不准伤害对手或马儿,明白了吗﹖」项少龙愕然道:「马儿跑得那么快,那来余暇对付别人呢﹖」

  嬴盈横了他媚态横生的一眼,长腿一夹马腹,驰了开去,娇笑像春风般吹回来道:「那我们便不知道了!」鹿丹儿同时驰出。项少龙惯了她们的「不择手段」,更没有时间计较两女「偷步」,策着疾风,箭般追去。说到骑术,项少龙属半途出家,比起王剪这种似可在马背上吃饭睡觉的人,当然万万不及。但若只比速度,凭着疾风,应该不会输于任何人,问题是念在两女在倒吕雄一事上帮了个大忙,今趟好应让她们赢回一仗,好哄两位小姐开心。

  在美女面前认输,也可视为一种乐趣。有了这想法后,再无争雄斗胜之心,作个样子,远远吊着两女的马尾,朝目的地轻松弛去。草原山野在蹄起蹄落间往后方退去。项少龙不由想起了众位妻妾,等大势底定,他定要好好陪伴她们,使她们下半生能过点舒适幸福的日子。

  前方两女没进了一片疏林里。项少龙的思索又来到了琴清身上。感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,往往愈是克制,诱惑力便愈强大,他和琴清间的情况就是这样。根本不用男欢女爱,只要两人相对时那种微妙的感觉,已有偷吃禁果的动人滋味。假设能永不逾越那道无形的界限,这种形而上之的精神偷情,实在更是美丽。问题是若有某一刹那忽然一发不可收拾,就糟糕透了。

  假若仍在二十一世纪,有人告诉他自己会在美色当前时苦苦克制,他绝不会相信,但现在终于发生了,可知他的转变是多么厉害。神思飞越中,林木掩映间,人马闯进了疏林内。两女的背影在疏林深处时隐时现。这时代的女子出奇地早熟,或者是由于十四岁已可嫁人的关系,风气如此,像嬴盈和鹿丹儿才不过十五、六岁,已是盛放的鲜花,更因自少学习骑射剑术,体态健美,比之别国美女,多添了一份矫捷轻盈的味儿,要说她们不诱人,只是扪着良心说谎话。

  但项少龙却不想招惹她们。一来是因既无暇亦无心于搅新的男女关系,况且这两位美女皆为权贵世家,尤其是鹿丹儿,更是储妃人选之一,若他拈手,就是与小盘争风了,这是他绝不肯做的事。这并非二十一世纪,一夕之缘后大可各散东西。特别是这些有身份地位的贵女,弄上手必须负上责任,而他项少龙到时要抽身去塞外就非常困难,只是个琴清,已使他手足无措,不知如何善处了。

  正思索间,忽感不妥。眼角黑影一闪,项少龙警觉望去,一面网子似的东西迎头罩来,撒网的人却躲在一丛矮树后。项少龙本能地拔出血浪,一剑劈去。岂知网子倏地收紧,把血浪缠个结实,还往外猛扯。项少龙心中暗笑,尽管两女加起上来,恐仍难敌自己的神力。想都不想,用力抽剑,还使了下巧劲,欲顺势把这特制的怪网割断。

  岂知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狂扯而来,项少龙大惑不解时,连人带剑给拉下马去,跌了个四脚朝天。疾风空马驰出十多步后,停了下来,回头奇怪地瞪着他。对方扯力不断,项少龙无奈下惟有放手,任由从未脱手的配剑被人夺走。

  两女的娇笑声立时由草丛后传来。项少龙心中明白,对方必是借马儿之力,以巧计夺剑,为之气结,索性躺在草地上,看着树顶上的蓝天白云。不旋踵,两女的如花玉容出现在上方处,俯头往他这败将看下来,笑得花枝乱颤,得意洋洋。嬴盈雀跃道:「原来你是这般不中用,以后我们再没有兴趣理会你了。」

  项少龙感受着疲倦的脊骨,平躺地上那舒服入心的滋味,微笑道:「真不再理我吗﹖那真是求之不得了。」鹿丹儿把夺得的血浪插在他脸旁,不屑道:「臭美的男人,人家稀罕你吗﹖真不明白纪嫣然为何要嫁你,连佩剑都保不住。」

  嬴盈跺足嗔道:「丹儿!你还要和他说话吗﹖你是否耳朵聋了,听不到他说恨不得我们不理睬他。走吧!以后我都不要再见到他了。」鹿丹儿略作犹豫时,早给气苦了的嬴盈硬扯着去了。待蹄声远去后,疾风驰了回来,低头察看主人。

  项少龙苦笑着坐了起来,暗忖这样也好,怕只怕这两个刁蛮女仍不肯放过他。嬴盈这么受不了他的说笑,其实正因是稀罕和看重他,故份外下不了气。就在此时,疾风露出警觉的神色,竖起了两只耳朵。完全基于战士的直觉,项少龙一掌拍在疾风的马股上,大喝道:「走!」疾风与他心意相通,放开四蹄,往前奔去。

  同一时间,项少龙扑地滚入刚才两女藏身的矮树丛中。机括声响。十多支弩箭劲射入树丛里。此时项少龙已由另一边滚了出来,横移到一颗大树后,顺手由腰内拔出两枚飞针。对方应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,俟两女离开,才现身施袭。他没有防范之心,皆因吕不韦理该不会在这种微妙的时刻使人袭击自己。因为若他遇袭身亡,最大的凶嫌自是非他莫属了。

  风声响起,一支弩箭由左侧树后电射而来。项少龙猛一闪身,弩箭贴脸而过,插在身后树上,其险至极。他一个翻腾,就地向箭发处滚了过去。树后的蒙面敌人正要装上第二支弩箭时,项少龙的血浪已透腹而入。眼角人影闪掠,项少龙连转头看一眼的时间也欠奉,挥手掷出飞针,两声惨叫,先后响起。

  项少龙知道不可停下来,又就势滚往一堆草丛里,刚才立身处掠过了四支弩箭,可见敌人的凶狠和必要置他于死地的决心。足音由后方响起,来犯者不会少于二十人。项少龙收起长剑,左右手各握着两枚飞针,凭声往后连珠掷出,又横滚开去。一声淒厉的惨叫由后方传来,四枚飞针,只有一枚建功。敌人纷纷找寻隐起身形的战略地点。

  直到此刻,敌人仍只是以弩箭对付他,幸好敌人对他的飞针非常顾忌,不敢强攻,否则他早已送命。不过这并非办法,敌众我寡下,只要敌人完成包围网,他将必死无疑。他唯一的优点,就是驱走了疾风,只要再翻上马背,便有希望逃生了。

  项少龙再往前滚去,快要来到另一株大树时,大腿火辣般剧痛,一枝弩箭擦腿而过,连裤子带走了大片皮肉,鲜血立时涔涔淌下。他闷哼一声,移到树后。步声骤响。项少龙探头后望,只见一个蒙面大汉,正持弩弓往他扑来,忙掷出飞针。那人脸门中针,仰后翻倒,弩箭射到了半空。三枝弩箭由树后疾射而至,幸好他及时缩了回来。

  鲜血不受控制地狂流出来,剧痛攻心。项少龙知道这是关键性的时刻,振起求生的意志,勉力往前滚去,躲到一堆乱石之后,头脑一阵晕眩,知是失血过多的现象,忙拔出匕首,割下了一截衣袖,紧在腿伤处。敌人处传来移动时带动草叶的响声。项少龙心中大愁,现在他的行动力因腿伤而大打折扣,更无力在偷袭者完成包围网前,逃出去与疾风会合。

  就在此时,他看到了前方两树间连接着一条绊马索。项少龙心念电转,明白了这是嬴盈和鹿丹儿两女布下对付他的第二重机关。再环目一扫,竟发现另外还有两条绊马索,把前方去路拦着。足音再次迫来。项少龙又气又喜,暗忖幸好疾风没有经过此处,亦知道这是目下唯一的逃生机会,精神大振,跳了起来,往前狂奔而去,同时嘬脣发出尖锐呼唤疾风的哨声。

  风声劲起。项少龙飞身扑过绊马索,翻滚而去。劲箭在头顶呼啸而过。他再弹起来时,疾风的蹄声由远而近。后方一声呼啸,敌人再顾不得隐起身形,扇形般狂追而来。项少龙在树丛间左穿右插,把速度提至极限,引诱敌人发放弩箭。要知为弩弓装上弩箭,是既费力又耗时的事,很多时还要借助脚力,所以发放了一箭后,敌人若不想让他溜走,就必须暂时放弃装上弩箭,好全力追赶他。少了弩箭的威胁,比的就是脚力了。

  疾风此时出现在左前方百丈许外,全速奔来。项少龙由于腿伤的关系,走得一拐拐的,愈来愈慢,幸好不出所料,弩箭攻势停了下来,只余下敌人急骤的奔跑声。接着是惊呼倒地的叫响,当然是给绊马索摔倒了。项少龙趁机大叫道:「敌人中伏了!快动手!」后方一阵混乱。这时疾风奔至身前,项少龙扑上马背,打横冲出。

  顺势回头瞥了一眼,只见蒙面敌人翻倒了七、八个在地上,未倒下的仍有六、七人,其中一人的身形非常眼熟,正掷出手中长剑,往疾风插来,手劲与准绳,均无懈可击。项少龙挥剑横格,同时大笑道:「旦楚将军不愧田相手下第一猛将!」一夹疾风,像一片云般飞离险境。


  第八章:纠缠不清

  乌府内,滕翼亲自为他包伤口,骇然道:「这箭只要歪上一寸,三弟莫想能逃回来。」荆俊此时回来道:「查过了!旦楚仍没有回来,那两位刁蛮小姐早安全归家了。」

  项少龙皱眉苦思道:「我敢肯定今日有份与会的大臣里,必有人与田单暗通消息,否则他怎能把握到这么好的时机。」一旁的陶方点头道:「假若少龙遇害,人人都会以为是吕不韦下的手,那时秦国就有难了。」

  荆俊插口道:「会不会真是吕不韦通过田单向三哥下毒手,事后大可推说是别人陷害他哩!」滕翼道:「应该不会,对方摆明连嬴盈和鹿丹儿都不放过,只因她们走早了一步,才没遇上旦楚和他的人吧!」

  项少龙暗籲出一口凉气,刚才情况的凶险,乃平生仅遇,若非因两女布下的绊马索,再诈得敌人阵脚大乱,现在休想能安坐在此。陶方道:「幸好箭上没有淬毒,可见由于事起仓卒,旦楚等亦是准备不足,否则结果就完全两样了。」顿了顿又道:「只要我们查出有那位大臣,离开议政厅后立即找田单,就知是谁与田单暗中勾结。一天找不出这人来,始终是心腹之患。」

  项少龙道:「我看不会那么容易查出来吧!为了掩人耳目,他们会有一套秘密的联络手法,不愁被别人看破。」滕翼接入道:「只凭他能猜到嬴盈和鹿丹儿会缠你到城外较量,就知此人不但深悉咸阳城的事,还须是与嬴盈等相当接近的人。若这立论正确,吕不韦和蒙骜均该与此事无关。」

  荆俊正想发表高见时,乌舒奔进来道:「牧场有信来了!」项少龙大喜,取过竹筒,拔开盖子,把一封帛书掏了出来,果然是那封冒充春申君写给李园的伪信。众人看过,都叹为观止。陶方道:「少龙准备怎样把这封伪信交到李园手上﹖」

  项少龙微笑道:「备车,今趟要由你们扶我去见鹿公了。」步下马车时,项少龙才领教到滋味,当受伤的左腿踏到地上去时,伤口像裂了开来般痛入心脾。乌言着和另一铁卫荆别离,忙左右扶持着他,朝鹿公将军府的主宅走去。门卫都讶然看着他。项少龙报以苦笑,登上门阶,到厅内坐下,才令两人到门外等候他。

  俏婢儿来奉上香茗,瞪着好奇的大眼偷瞥着他,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儿。项少龙心中奇怪,想问她时,一团黄影,旋风般由内进处冲了出来,到了他几前坐了下来,得意洋洋地看着他,原来是闻风而至的鹿丹儿。只见她小嘴一翘,神气地道:「想不到堂堂都骑大统领,只不过摔了一跤,就那么跌断了狗腿子,真是笑死天下人,羞极了。」

  项少龙看着她娇俏的模样,苦笑道:「你们不是打定主意不理睬我这没用的手下败将吗﹖为何丹儿小姐又这么有兴致了﹖」鹿丹儿微一愕然,接着大发娇嗔道:「谁理睬你了,只是你摸上门来吧!还要说这种话﹖」

  项少龙微笑道:「算我不对好了,丹儿小姐请勿动气。」鹿丹儿气鼓鼓地瞪着他,向身旁掩嘴偷笑的美婢道:「看甚么!给滚入去!」吓得那小俏婢慌忙溜掉。

  此时气氛颇为微妙,两人都不知说些甚么话才好,这刁蛮美丽的少女更是进退两难,项少龙心中一软,为她解围道:「后天就是田猎大典了,丹儿小姐作好了准备吗﹖」鹿丹儿爱理不理地道:「谁要你来管我的事。哼!你这人最不识抬举,累得盈姐哭了,我绝不会放过你的。」

  项少龙失声道:「甚么﹖」鹿丹儿愈想愈气,怒道:「甚么甚么的﹖你当自己是甚么东西﹖我们要来求你吗﹖我恨不得一剑把你杀了。」

  项少龙暗自心惊,眼前的鹿丹儿,乃咸阳琴清外绝对碰不得的美女,因为她正是储妃人选之一。爱的反面就是恨。像嬴盈和鹿丹儿这种心高气傲的贵女,份外受不起别人的冷淡,尤其这人是她们看得上眼的人。

  正不知说甚么时,鹿公来了。鹿丹儿低声道:「项少龙!我们走着瞧吧!」一阵风般溜了。鹿公在上首坐下时,摇头叹道:「这小娃子很难侍候,我也拿她没法儿。」项少龙惟有以苦笑回报。

  鹿公正容道:「你的腿是甚么回事﹖不是给丹儿弄伤了吧?」项少龙低声把遇袭的事说了出来。鹿公勃然大怒道:「田单真是好胆,到了这里仍敢行凶,真是欺我秦国无人耶﹖」

  项少龙道:「这事很难追究,吕不韦亦会护着他。」由怀里掏出那封伪造的书信,交给鹿公过目。」鹿公看后,点头道:「这事包在我身上,我会在今晚把信送到李园手上,最近有位原本在春申君府作食客的人来投靠我,就由他作信使好了,保证李园不会起疑心。」

  项少龙大喜道:「这就最好了!」鹿公沉吟片晌后,有点难以启齿地道:「小丹真令我心烦!」

  项少龙讶道:「令孙小姐有甚么问题呢﹖」鹿公道:「你不知道了,这几天小丹除了你外,还找上管中邪,对他的剑法和人品气度赞不绝口,这小子又懂讨女儿家的欢心,你说我应否心烦﹖」

  项少龙听得心中一沉,皱眉道:「婚嫁之事,不是由你老人家作主吗﹖」鹿公摇头道:「我大秦族自古以来,一直聚族而居,逐水草以为生计。男女自幼习武,更有挑婿的风俗,任由女子选取配得上自己的情郎,有了孩子才论婚嫁。自商鞅变法后,情况虽有改变,但很多习惯仍保留下来,所以若丹儿真的看上了管中邪,老夫也很难阻止。」

  今次轮到项少龙大感头痛。这可说管中邪打进秦人圈子的最佳方法,若给他把鹿丹儿弄上了手,成了鹿公的孙女婿,不但使鹿丹儿当不成储妃,亦使他的身份地位大是不同,对付起来困难多了。这种男女间的事,外人根本无权过问。管中邪无疑是很有魅力的人,就算自己亦没有把握能在这方面胜得过他。苦笑道:「鹿公不是有意把孙小姐嫁入王宫吗﹖」

  鹿公叹道:「这是徐先和腾胜的主意吧了!丹儿往时也有入宫陪储君读书,这两天缠上了管中邪后,便失去了这兴致。吕不韦这招真辣,使我再不敢向太后提出丹儿的婚事。」鹿公双目闪过杀机,沉声道:「我派人警告了管中邪,若他真的敢碰丹儿,就算有吕不韦作他靠山,我也要找人把他生剥了,但问题是几乎每趟都是丹儿自己送上门去找他,教我无计可施。」顿了顿忽道:「少龙和他交过了手吗﹖」

  项少龙摇头表示尚未交手。鹿公道:「此人剑术非常厉害,昨晚在送别龙阳君的宴会上,大展神威,连败各国着名剑手,连田单的贴身卫刘中夏都败在他手上,大大的露了一手。现在咸阳已有传言,说他的剑法在你和王剪之上,嘿!好小子!」项少龙动容道:「鹿公看过他出手,觉得怎样﹖」

  鹿公沉声道:「他的剑法非常怪异,以缓制快,以拙剋巧,比起你的剑法,可说各擅胜场,但我却怕你在膂力上逊他一筹。」项少龙开始感到管中邪对他的威胁,而这种形势,极可能是那莫傲一手营造出来的,此人不除,确是大患。假若嬴盈和鹿丹儿两位咸阳城的天之骄女,都给他弄了上手,那他将能融入秦人的权力圈子里,对他项少龙更是不利。

  只要吕不韦派他再打两场胜仗,立下军功,就更加不得了。想深一层,如果自己拒绝了吕娘蓉的婚事,肯定吕不韦会把爱女嫁给管中邪,而此君将会成为吕不韦手下的第二号人物。是否该把他干掉呢﹖那会是非常困难和危险的事,或者要和他来一趟公平的决战,不过只是想起他比得上嚣魏牟的神力,胜过连晋的剑法,项少龙便心中打鼓,难以坚持这「解决」的方法。

  离开上将军府后,他强烈地思念着妻儿和爱婢,不过碍于那枴行的左脚,怕她们担心,才放弃了这冲动。而他深心处,隐隐知道自己其实很想再见到琴清,纵使没有肉体的接触,只要能看到她的音容笑貌,雅致的丰姿,已是最大的享受。

  回到乌府后,项少龙向滕荆两人告知了鹿公府之行的情况,提到了鹿丹儿和管中邪的事,叹道:「吕不韦这一招实令人难以招架,男女间的事谁都插手不得,最糟是秦女风气开放,又可自选娇婿,连父母都管她不着。」荆俊听得心痒痒地道:「鹿丹儿和嬴盈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,若全被管中邪弄上手,令人想起都心中不服气,唉!我说起来都是个堂堂副统领,为何她们不来寻我开心呢﹖」

  滕翼沉声道:「不要说这些无聊话了,在现时来说,我们根本没有余暇去理这方面的事,亦不到我们理会,还有一天就是田猎大典,我们要拟好计划,好对付那莫傲,同时要应付吕不韦的阴谋。」项少龙道:「小俊摸清楚了田猎场的环境吗﹖」

  荆俊兴奋起来,取出一卷帛图,摊在几上,陶方这时刚好返来,加入了他们的密议。荆俊解释道:「田猎场占地近百里,界于咸阳和梁山之间,一半是草原和纵横交错的河流,其他是山峦丘穀,营地设在田猎场最接近咸阳城的东端一处高地上,泾水由东而来,横过北方,检阅台就设在营地下方的大草原处,分早猎和晚猎,如要动手,当然是在有夜色掩护时最佳了。」陶方担心道:「少龙的腿伤,多少会有些影响。」

  项少龙道:「这事是斗智而非斗力,而且坐在马背上,腿伤应没有太大影响。」滕翼道:「田猎有田猎的规矩,首先是禁止使用弩弓,亦不准因争逐猎物而进行私斗,人数方面也有限制。最受人注目是第三天的晚猎,由狩猎最丰的单位派出人选,到西狩山行猎较量,该处盛产虎豹等猛兽,谁能取回最多的兽耳,就是胜利者。」

  所谓单位,指的是军中的单位,例如禁卫军、都骑军、都卫军便是三个独立的单位,其他如上将军府、左右丞相府,都是不同的单位,用意是提拔人材,就像一场比拚骑射的考试。为了展示实力和激励斗志,像田单这些外人亦会被邀参加,好比拚高低。

  荆俊道:「布置陷阱并不困难,问题是如何把莫傲引到那里去,这家伙的坏心术最多,恐怕很难令他上当。」项少龙道:「有些甚么陷阱,可否说来听听﹖」

  荆俊精神大振道:「其中一着手段,就是把一种取自蜂后的药液沾点在莫傲身上,只要他经过蜂巢附近,保证可要了他的命。」陶方皱眉道:「若他穿上甲冑,恐怕只手脸有被螫的可能,未必能致他于死地。」

  滕翼道:「陶公有所不知了,在西狩山一处斜坡旁的丛林里,有十多巢剧毒的地蜂,只要叮上十来口,人就要昏迷,多几口的话,神仙怕都难打救,问题就是怎样诓他到那里去,因为他只是文官,不会直接参与狩猎,这计划对付管中邪反容易一点。」陶方色变道:「这么说,吕不韦对付少龙亦应不是太困难的了。」

  项少龙苦笑道:「只要想想那毒计是由莫傲的脑袋里走出来,便知非是易与,看来我可暂且拖着吕娘蓉的婚事,待杀了莫傲后,才与他计较,始是聪明的做法。」滕翼叹道:「三弟肯这样做吗﹖」

  项少龙双目神光一闪道:「兵不厌诈,否则就要吃大亏,或者佯作答应后我们再利用管中邪,破坏吕不韦这如意算盘,此事随机应变好了。」陶方省起一事道:「我差点忘了,图先着你明天黄昏时分去会他,应有新的消息。」

  滕翼长身而起道:「夜了!少龙早点休息吧!若仍走得一枴一枴的,怎样去与图先会面。」项少龙在两人扶持下,朝寝室走去。心中一片茫然。由与吕不韦斗争到现在,虽然不断落在下风,但从没有像这刻般的心乱如麻,无论是吕娘蓉、鹿丹儿又或嬴盈,每个都令他大感头痛,有力难施。他清楚地感觉到,即管成功除去了莫傲,这个管中邪仍有可能使他一败涂地。这刻他只希望能搂着纪嫣然她们好好睡一觉,自己未来的命运实太难以逆料了。


  【未完待续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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